那不过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香囊,在水色花萝上绣着支栩栩如生的玉兰。虽然做工上乘,但在勳贵世家里,这样的香囊不知凡几,毫不起眼。有谁能想到,这香囊里居然装了李从尧郑重交托的重要物件?
君青蓝盯着手中香囊,心中忽然生出无限感慨。难怪端王府里这兄妹两个,能在支离破碎风雨飘摇的局势之下得以保全。他们的头脑就是最有用的利器。
李雪忆直接将香囊放在明面上,任谁都能一眼瞧见它。那原本是个最危险的地方,却也最不叫人在意,因此自然也成了最安全之处。
她就这样堂而皇之,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李从尧的重托转交给了君青蓝。世人皆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,又有几个人敢真正去做?
君青蓝垂下眼眸,手指在香囊上缓缓摸索。只觉内里空荡,有些微的沙沙声,却无法探索出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。打开香囊,里面只装了张薄薄的纸笺。
将纸笺展开来瞧了只一眼,君青蓝便勃然变色。猝然抬头,瞧向李雪忆一瞬不瞬:“这……真是端王爷要你转交给我的物件?”
“自打兄长将香囊交给我之后,我便日日不离身的带着,我想,应该不会错。”
“这东西,是皇上交托於端王的?”
这些话皆是李雪忆方才所言,屋中人各个都听的清清楚楚。君青蓝此时一再追问验证,渐渐便让众人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安。
“可是这纸笺上记录的东西有什么不妥?”李雪忆面色微变。
她与君青蓝相识日久,对她性格了如指掌。这女子素来淡定,宠辱不惊。如今连她都这般在意的事情,如何能够轻视?
君青蓝并不答话,将纸笺展开来平铺於桌案上。又自自己袖带中取出另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笺打开来,与方才那张并排放在一处。
“你们来瞧瞧。”
“这上面……。”
李雪忆深深吸了口冷气,她绝对没有看错。那两张并排摆在一起的纸笺,无论纸张的质地,大小,色泽还是上面书写的内容都一模一样。唯一的区别在於字迹。即便如此,亦足以令人震惊。
“这张药方是我从太医院院判江大人府中得来。据江老夫人所说,江大人自打得到这药方便视若珍宝,始终将它秘密藏於书房中。然而,药方的来历,出处,用途皆不明。这另外一张……。”
另外一张药方俨然出自皇上的手笔。由他书写后再悄悄送入端王府,由李从尧私下保管。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张药方,竟然书写的同样的内容。怎么想着都叫人颇觉得有几分诡异。
“这是药方?”唐影侧目朝着桌案上两张纸笺瞧了只一眼便微微颦了眉头,均不曾再度言语,但他眼中的讥讽实在有些耐人询问。
“怎么,南邵王殿下瞧见过这药方?”
“我并未瞧见过与它相同的药方,但……。”唐影语声微滞,眼底分明带了几分犹豫。
“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。”君青蓝脑中忽有灵光一闪,清眸里便生出几分希冀。
许久未见,她险些忘记了唐影在成为杀手之前,曾由刘步仁亲自抚养长大。虽不曾学会刘步仁全身的本事,但总领悟了一些皮毛。只那一些皮毛都足以保证他行走江湖得以保全。
刘步仁行踪不明又如何?有唐影在,这奇怪药方的秘密说不定便能够堪破。
“我曾瞧见过与这纸笺上记载的颇为相似的一种方子,但那并非药方。”
“可是雷火弹?”
唐影侧目:“雷火弹是什么?”
“没事。”君青蓝微微摆手,你继续说。
“是一种……炼制蛊虫的丹方。”
“蛊虫?!”
这两个字实在有些耸人听闻。对於他们这些长於北夏的人来说,蛊虫这东西素来只存在於传说当中。在传说中,那东西诡异,恐怖,阴损而神秘。即便是远在北夏,也没有人希望有朝一日会与那玩意打交道。
“你说这是炼制蛊虫的丹方。”君青蓝讷然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低哑的涩意,眉目中带着难掩的惊惧:“有几分把握?”
“十分。”唐影的回答几乎毫不犹豫:“从前在组织中的时候,便有人擅长养蛊杀人。我虽不屑於此道,多少也有过些见闻。这数月以来,为了平息南邵之乱,我走遍了整个南邵部落,也接触过不少个中能人,对於蛊虫越发的了解。天下蛊虫豢养炼制之道皆不尽相同,但……却有一味引子不可或缺。”
唐影将手指探向药方,於某不起眼角落里轻轻点了一点:“就是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