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已经坐实了李从尧拿紫河车续命的论断了么?如今,李从尧被扣在了宗人府的大牢里,连整个端王府都被严密的监控起来。
怎么……又出来个吃紫河车的恶魔?
“由此可见。”君青蓝朗声说道:“端王爷并非摘取丁氏夫人紫河车的凶手。丁氏夫人曾数次出入普宁寺观音殿求子,又是在上香还原那一日失踪,恰好,她本身也怀有身孕。民女有理由相信她的失踪与普宁寺有着莫大关联。所以,丁氏一案完全可以和孕妇失踪案并案。那么,我们都知道孕妇失踪案最早开始於半年之前,而那时端王爷根本不在燕京城。当然,有人可能会说,强掳孕妇并不需要他亲自打手,由他手下暗卫便能够完成。但,紫河车需要活体摘取方能有效。那时的端王爷远在千里之外,行踪并无定论。即便抓到了合适的孕妇,送去他身边时难免会误了事。更何况,燕京人多眼杂,他既然已经离京,为何不在那些偏远小城里直接虏了适龄的孕妇来用?山高皇帝远,他又从不会在一地久居。这样做岂非更加安全?何须如此大费周章,舍本求末若祸上身呢?”
女子一番话掷地有声,虽然句句皆是推断,却深深入了人心。端王作案的动机似乎真的……不大。
“丁氏的案子与孕妇失踪并不尽同。”大理寺卿沉声说道:“你自己方才说过,普宁寺中囚禁的孕妇需满足两个条件。一非燕京人士,二数次出入普宁寺。丁氏乃是燕京世家女,自幼在京中长大,与你所说的条件并不完全相符。”
大理寺卿目光灼灼,看你如何自圆其说!
“丁氏与我先前所说的两点的确不尽相符,但,民女掌握了确凿的证据,完全能够证明丁氏的死亡,普宁寺难以逃脱干系。”
“哦?”大理寺卿神色一震。
丁氏碎屍一案虽然尽数给安在了端王李从尧的头上,但其中真相如何,没有人比他们这些经年办案的老手更清楚。丁氏的死因……始终不明!
即便结了案,想起各种细节,到底意难平。
如今……她居然说她掌握了确凿的证据?
“你快说。”大理寺卿完全放下了架子,没有什么比能够破案更加叫人畅快。与案件的真相比起来,其他什么都不重要。
“这个且等会再说。”姜羽凡冷不丁插了一杠子:“都是我糊涂!”
他用力拍了拍额头:“我就说今日这案子瞧着哪里不大对劲,如今终於想起来了,为什么君青蓝是跪着的?”
“她作为今日案子的原告,自然该跪着应审。”
姜羽凡眉峰一挑:“这都几个时辰了?莫说君青蓝她不是重犯,即便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贼,跪了这么久,也算得上是酷刑了吧!”
今日的案子自辰时开审,如今午时都已经过去了许久。君青蓝自始至终便跪在大堂上。起先尚没有人注意,经他这么一提醒,众人才觉出不妥来。
这……前前后后跪了至少有两个时辰。那女子窍细瘦弱,大理寺的地板用的是上好的水磨石,又冷又硬。在上面跪了那么久,这姑娘的膝盖怕是……
姜羽凡眯了眯眼,瞧的心里不是滋味:“寺卿大人。君青蓝不是被告,不该遭此罪过。若她真是原告,下跪应审也无可厚非。但……她是我们锦衣卫的百户,是忍辱打入敌人内部的暗线,她是这案子重要的经办人,为何要跪着回话?”
一句话令四下皆惊。君青蓝来时就是为了告状,虽然她扮演的角色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一个受害者,但……忽然之间变作了暗线,这实在叫人有些……难以接受。
姜羽凡微侧了身躯,目光飞快朝着四下里扫了一圈。公堂上整整齐齐,堂下百姓们也再度聚集起来。冷眼瞧着,得来了有大半个京城的百姓吧。
正好!
“君青蓝,她从始至终都是个冰清玉洁清清白白的姑娘家。她与任何人都从未有过苟且之事,未婚成孕不过是我们锦衣卫为了引蛇出洞而做出来的一场戏。幸好老天有眼,贼人上钩,终於成功找出了失踪孕妇藏匿地点。在此案中,君青蓝是我北夏的大功臣,为何不能起身应答?”
君青蓝瞧向姜羽凡,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认识姜羽凡不是一天两天,却第一次瞧见他言辞慷慨,条理清晰,掷地有声。他特意选了这个时候将假孕之事公布於众,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堂堂正正起身,更为了替她正名!
自此后,她君青蓝未婚成孕的污名便算是彻底的洗清了。她彻底从一个人人唾弃的破鞋,成了英雄。这份情,她记下了。
可是……这辈子怕是……再没有办法来偿还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