舅父陈氏一族并没有被秦氏谋逆案牵连,舅父私底下对他这个儿子其实还是颇为在意的。总有一日,他必能被陈氏一族接受,堂堂正正入仕为官。
怎的……给关在了长乐公主府的地牢里?
“我不想让父亲总因我与祖父争执,便离开了管州府。本想着凭自己本事在京城立足,哪里想到……。”
陈墨白语声微滞,眼底笑容里带了几分讥讽。
“你……你莫非也是……。”君青蓝忽然想起这是个什么样的所在。陈墨白也成了长乐公主的男宠?!
这个认知似五雷轰顶,叫她不能接受。
“我离开管州府不久,便听说姑丈姑母……遭了大难。秦家所有人均已丧命,可是真的?”
君青蓝的问题陈墨白并没有回答,反倒攥住她的手腕一连串出声。
“……恩。”君青蓝心中刺痛,半垂了眼眸,并不愿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。
“可恨!”陈墨白皱眉:“我若晚些离开管州府,说不定能帮到姑丈。他为人光明磊落,断然不会谋逆!”
君青蓝心中略略生出几分温暖:“这本不是你的错,不必自责。”
“阿蔚可还见到过府里旁的人?大家过的可好?”
“除了我,所有人都……。”君青蓝抿了抿唇:“葬身在大火中,无一生还。”
“无论如何,阿蔚还活着,真好。”陈墨白有片刻失神,旋即微勾了唇角瞧向君青蓝:“我不知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。但你不用怕,我定会不遗余力护你周全。”
“跟我来。”陈墨白扯住君青蓝手腕,将她带到自己坐着的锦垫上。
之后从锦垫下翻出个淡青色的瓶子出来。从里面挑出块透明的药膏出来,缓慢而均匀地涂在君青蓝被划伤的面颊上。
他的手指白皙修长,骨戒均匀有如玉雕,瞧上去毫无瑕疵。他的动作轻柔仔细,似在呵护最重要的宝贝。君青蓝没有闪躲,她知道无论在何时何地,陈墨白都不会害她。
药膏在面颊上抆过带过一丝清凉,亦如他微凉的指尖。
陈墨白在她耳边低语:“女子的面颊万不可留下疤痕。”
言罢,他将她腮边的碎发挑起挂在耳后。君青蓝恍然,似又回到玉兰飘香的小院里,哥哥也总喜欢替她整理散乱的鬓发。小意温柔……
君青蓝摇了摇头,世事早已面目全非。所有人都再也回不到过去,无论是陈墨白还是她,都已经与从前不同了。
柔弱,她并不需要!
“你在这里……。”
“五年。”陈墨白低低笑着,柔声说道:“你不必在意,我这五年过的并不艰难。我有法子保护自己。”
君青蓝听得心中发酸。陈墨白居然在地下被关了整整五年?这五年彻底断送了他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,他的生活当然不会如同他说的一般轻松。
“在这里凡事我皆可护着你,只有一件事情你得小心。”陈墨白凑近了她,将声音压低了:“这里从来没有女子涉足。然而,女子身上的味道同男人素来不同。这里关着的许多人,鼻子比狗还有灵敏。你千万要离他们远一些。”
正说着,忽听巨大而沉闷的咚咚声自头顶传来,如同寺庙的锺声悠远而绵长。
不过是普通的锺声,却叫牢房中木然的囚徒们齐齐变了脸色。君青蓝瞧见他们的眼睛忽然动了一动,均如患了重病一般浑身颤抖,眼底却分明藏着丝意味不明的期待。
陈墨白和善的面容却在那一刻彻底的改变了。他眸色一紧,一把攥住君青蓝的手腕将她扯在自己身后。
他的手指冰凉,没有半丝温度。竟也在微微的颤抖,却攥着她的手腕极紧,半分不肯放松。
“跟在我身边,一步都不要离开!”
陈墨白的神情严肃,如临大敌。而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分明在传达着他的紧张和愤怒。
“咯吱咯吱”,地牢开启的沉闷声,便似一记重锤,狠狠敲在了众人的心上。牢房中的囚徒们似乎更加的躁动不安。
陈墨白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靠,与那些人拉开更大的距离,然而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君青蓝。
机关开启的声音消失了。昏暗牢房中的一面墙壁也随之不见。下一刻,便有一群黑衣人如同喷涌而出的洪水瞬间而至。
君青蓝瞧的不由一呆,这些人的装束她是见过的。将她带离端王府的车夫和脚夫便穿着与这些人相同的黑衣,甚至有着相同的味道。
这一定不会是巧合!
随着黑衣人的到来,白衣人瞬间成了惊弓之鸟,尖叫着四散奔逃。
君青蓝眯了眯眼,这是怎么个情况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