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青蓝永远不会忘记,那天夜里的管州府,被一场大火映照的恍若白昼。鲜艳的火舌将天幕渡的鲜红,便似地狱里蔓延出的浓烈的血。
勾了无数条生命。
李从尧瞧一眼族谱,神色如常:“黄忠查抄的时候,你为什么不在府中?”
“那阵子我娘身子不好,总是咳嗽,吃了许多药总反反覆复不见好。后来,我无意中听人提起在城外的山上发现了大片的忍冬,忍冬对止咳护嗓极其有效。我想要到后山去挖些忍冬,爹和哥哥都不许。我便偷偷跑出去找了义伯,央着他带我去找忍冬,我们那日吃罢了午饭就出城上山去了。在山上的时候,我只顾着寻找忍冬没有仔细看脚下,也不知绊着了什么,滚下了山坡,义伯和小凤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我。我又崴了脚不能走太快,义伯便背着我出了山,因此耽误了时间。所幸,小凤采了些忍冬。然而,当我们赶回府中时却……。”
君青蓝闭了闭眼,从骨子里拒绝去回忆那一天的事情。
“这么说起来,你与义伯出门的日子选的很巧。若非你父亲当初将他放出府去,他们一家应该也会葬身在五年前的大火中了。”
“王爷是在怀疑义伯就是举报人?那是不可能的!”
君青蓝摇摇头说道:“这五年来,我每一日都会将当年的事情在脑子中反覆的回忆,义伯他并没有这样做的机会。他早不住在节度使府中,一个下人也从没有接触到族谱的机会。他是我父亲的心腹,虽是下人胜似兄弟。若非如此,又岂会……岂会让小凤替我死了?”
“忍冬的事情,你从何得知?”李从尧说道:“凡事的发生,必有因果。任何巧合都值得被认真对待。”
“忍冬能止咳尽人皆知,至於城外山上有忍冬,府中许多下人都知道。我不止听一个人提到过。而他们如今都早就葬身在火海中了。”
君青蓝抿了抿唇:“无论出於什么原因,我始终不能认同节度使府中的任何一个人有问题!损人不利己,他们没有那样做的必要。”
秦氏满门是惨死,无论从任何地方来瞧,都是个经过周详计划而精心布下的大圈套。若能够拥有那样的头脑和能力,又岂会沦落成贱籍的下人?还将自己给算计的丢了性命一起陪葬?
实在荒唐!
李从尧将卷宗一把合上:“这事情毕竟年代久远,若是想要查明真相,便得回到事发地才行。”
“是啊。”君青蓝将眉峰挑了一挑。
燕京城当然不会有管州府旧案的任何线索,唯有旧地重游才有可能发现当初很多她不曾发现的事情。毕竟无论年龄心智还是见识,她都与当初惊弓之鸟一般的那个少女不一样了。
可是……重返管州府……似乎有些遥不可及。
“这事,本王会想办法。”
君青蓝抬头大喜过望:“多谢王爷。”
“你需耐心等待。”
在如今的燕京城,无论是君青蓝还是端王府都已经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。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。想要合情合理的前往管州府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。
“卑职明白。”君青蓝眸色微闪:“五年都等过了,卑职不在乎多等几个五年。”
有人说,若是将你余生的精力都致力於一件事情,那么,你一定会成功。君青蓝有这样的觉悟。刚从管州府离开的时候,她的前途一片渺茫。如今,她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,就已经重新瞧见了作为重要物证的族谱。有希望,不怕等。
李从尧瞧她一眼:“并不会如你想象中那么艰难。”
若是穷其一生才能想到法子到管州府去,他也太没有本事了。
“族谱先放在本王这里。”李从尧将秦氏族谱放进手边的小抽屉中:“待到合适的时机,会交还给你。”
“卑职自然信得过王爷。”这种时候,族谱由李从尧保管,要比她更合适。